看家狗和狼一個月灼爍朗的夜晚,饑餓的瘦狼(wolf)碰到了養(yǎng)得肥肥的看家狗。狼很羨慕狗,想和它交朋友。 “你看上去怎么如此壯實?”狼問,“你一定比我吃得好多了。” “唉,如果你要吃我吃的東西,就得干我干的活。”狗說。 “什么活?”狼問。 “就是盡心失職地給主人看家、防賊什么的。” “我可以試試嗎?” 狗一見狼愿意跟自己一樣為主人效力,就領(lǐng)著狼匆匆向主人的宅第跑去。 它們在一路跑的時候,狼看到狗脖子上有一圈顯明的傷疤。 “你的脖子是怎么搞的?” “是平時鐵鏈子套在脖子上勒的。”狗不經(jīng)意地答道。 “鏈子?”狼吃驚了,“難道你平時不能自由安閑地隨意走動?” “不能完全隨我的意,”狗說,“主人怕我白天亂跑,因此把我拴起來。不過到了晚上,我另有一定的自由。主要的是我可以吃到主人吃不了的食物,主人非常地寵幸我……怎么了,你怎么不走啦,你要到哪兒去?”狗一見狼正在離開它,主火急地喊。 “我要回到樹林(wood)里去,”狼轉(zhuǎn)頭說,“你吃你的美食去吧,我寧可吃得糟糕點,也不愿意讓鏈子拴住脖子,失去了寶貴的自由。”狼說完一溜煙地跑了。 狼回到樹林里,雖然日子過得苦點,倒也開心快活。 可是之后狀況變了,伴伴隨著林木被大量砍伐,樹林面積越來越小,可供狼們運動的余地也越來越逼仄,它們不得已,到處逃竄。于是有些狼被人們捉了去,放進植物園的籠子里供人們觀賞,有的則成為獵人(knife)的槍下鬼,有的則順水漂流似地走到哪兒算哪兒。 當年離開看家狗的那只向往自由的狼已經(jīng)成為一只小狼的母親,它迫不得已帶著孩子離開老窩,一天天顛沛流離,過著驚駭不字的日子。那天傍晚,母子倆正懶懶地走著,突然之間之間之間前邊出現(xiàn)了一個扛槍的獵人,獵人身后還尾伴伴隨著一條氣勢洶洶的狗。狼母子大腸告小腸,躲閃不及,面對著猛撲過來的狗和端起槍的獵人,老狼趕緊護著孩子,半躺在地上就范。獵人掏出繩子來三捆兩捆,將狼母子拖走了。 老狼圈在獵人家的籬笆墻里,和它們母子圈在一路的另有昨晚上的那條狗。咦,這狗怎么好生面熟,尤其狗脖子上那一圈非常顯眼的疤痕。它心中一驚:這不是當初在野外重逢的那條狗嗎?這時,狗似乎也發(fā)覺了什么,自動上前來同狼母子搭訕。 老狼這回不像上次那么驕傲了,無路可走,寄人籬下,又拖累著個孩子。 狗見老狼整日郁悶,便勸道:“面對現(xiàn)實吧。現(xiàn)在每日有主人喂我們,食宿無憂了,不用東奔西跑了,有好日子過了,干嘛不快活呢?” 狼依舊默默不語。老狼在林子里自由慣了,野慣了,它在骨子里和看家狗不是一路稟性,它看不慣看家狗在主人面前尾巴搖來搖去,舌頭舔來舔去,它厭惡狗那種奴才做派,所以有時它心里常罵它:真是狗東西。 但逐步地時間長了,老狼也并不總那么刻板,它偶爾也和狗開開玩笑,甚至忘乎所以了,也仰起脖子,嘴巴對著天空長長地嚎那么幾聲。可是有一次它的嚎叫讓主人聽見了,主人舉起棍子呵叱道:嚎什么嚎,你以為你叫得好聽啊? 這讓老狼已經(jīng)受挫的自尊心雪上加霜。 但狼畢竟是狼,有一次它壯起膽子在主人面前陳述起給植物以自由的理由來。它主,追求自由是一切植物的天性。這一點人和植物是相同的。我嚎叫,是我真實意識的表示,是我真性情的自然流露,對此主人不該舉起棍子。老狼還乞求,能否帶上孩子,像狗一樣也跟著主人出去遛遛圈,自由自由。不料主人態(tài)度很果斷,對狼說,我不管你什么天性不天性,你在林子里嚎叫我管不著,在我這兒嚎叫就是不行。至于你和人家狗攀比,想和狗一樣待遇,可你有人家的本事嗎?主人還譏諷說,你看你整天那副桀驁不馴的德行樣,你以為你是誰? 狼徹底失望了,它想,人按說屬于初級植物,怎么也這么沒思想這么不講道理呢?明明把人家圈在圈里,卻說沒限制人家的自由,另有這么不講道理的嗎?老狼本來想辯駁兩句,不過一想到主人手上常常舉起的棍子,也只好打落狼牙肚里吞了。 但老狼對自己的孩子并不太過苛求,它想,如此的境況,再按已往林子里的老端正管束孩子也不是識時務(wù),所以有時孩子也學(xué)著看家狗的樣子搖尾巴,用舌頭舔舔這兒舔舔那兒時,它雖然一開始有一種滴血的痛感,但時間一長也便聽其自然了。 之后據(jù)說老狼死后,它的孩子也逐步長大了,之后和看家狗的兒女結(jié)成秦晉之好,再之后生兒育女,于是便有了明天那種似狼非狼似狗非狗的“狼狗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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