隔壁辦公室的女孩兒每次過來向設計室的一個工程師借橡皮時,同事們就調皮地唱起了《同桌的你》:“你已往總是很小心,問我借半塊橡皮……那時候天總是很藍……”林洋是剛剛畢業來這家文化公司上班的,每每看到這樣的生動畫面,都會有些黯然。5個月前她與大學的初戀男友別離了,4年的“同桌之愛”,也是在“很藍的天空”下發生的。 可是,畢業前夕,他們有了矛盾與爭執:媽媽要閨女(daughter)回到福州,因為故鄉干系多,以后事業拓展比較有保障;男友耿易男卻要她留在北京,有家大網站早就想簽他……就這樣,一時誰都說服不了誰,誰也都妥協不了,愛情的瓶頸第一次真正考驗著兩顆曾經單純快樂的心。 在媽媽的強勢主導下,林洋只好背起一袋袋的影象,無限依戀地上了父母從千里之外開來接她的私家車。 她祈望著在自己上車的那一刻,看到男朋友飛奔過來,擋住她家的車,然后打動爸媽的鐵石心腸?墒,他一向沒有出現。前一天林洋在最終與他通話時,曾故意透露過這個情報的。她心里一向對自己說,只要他再保持一下,她的保持就可能全盤瓦解。 她不死心,搖下車窗再轉頭看一看,一路上都是提著行囊送別的人群,他們依依惜別,他們把手言情?墒,獨獨缺席一個他,那個教她正確收回性感卷舌音的北京男孩,那個喜歡在樹下陪自己打羽毛球的男孩。 追念大一的第二學期,那個春天,那個生日,林洋真的很幸福:先是接到媽媽通過郵局訂送的鮮花和蛋糕,郵差剛剛走,不到一分鐘,同學耿易男就捧著鮮花出去了。“你怎么知道?”林洋滿是驚喜。他笑著,答非所問:“生日快樂!”之后,他才通知女友,自己暗戀她多時,卻沒有機會表白,之后他就研究她的電子郵箱上的四個數字“0411”,斷定那一定是她的生日,就這樣冒險買花送上來!叭f一猜錯了呢?”在一個月色朦朧的晚上,林洋嘴里咬著一根青草問他,他說:“我愿意冒這個險。我喜歡破釜沉舟的愛情。”那錚錚豪言猶在耳旁,那個父母下崗沒有錢交學費的男孩為了給她買生日鮮花,居然偷偷地賣過一次血?墒牵P頭的時候他為什么不出來挽留她呢?他那所謂的破釜沉舟的愛情呢? 回家的路上,林洋的心里不斷這樣問著。越想越氣,也逐步“想通了”,于是,她換了發型,換了手機號,廢了舊郵箱,立即上班,自我療傷,之后就聽到有同事唱《同桌的你》……可是,當看到有人在木棉樹下打羽毛球時,她才發現自己的癡心根本就沒有把影象的花草“埋”干凈,更不用說“想通了”。她越來越想他,可是,如果自己不自動打電話給他的話,他是不知道自己的新號碼的。她是個被動而驕傲的女孩兒,她的成長路上,只有別人等她,從沒有過自己找別人的時候,F在,她有強烈的想要改變這一角色定位的愿望,可是,又拿不出勇氣。 一晃就過了新年。終于有一日,她在公用電話亭里試著撥了耿易男的電話,只是想看一看他是否也換了手機號,結果通了,他在電話那頭不停地叫著:“哪位,哪位?”看對方沒有反應,他一下就曉暢是誰了,于是大聲喊:“阿酒阿酒,我在福州!我就在福州!”林洋的淚水就這樣簌簌落下,仍然沒有回答,只有止不住的哭泣!鞍⒕啤笔且啄袨樗鸬,好久沒有聽到這樣的召喚了! 她再也忍不住了:“是我,是我啊!你在哪個賓館?”這個時候,林洋還以為他只是來福州出差,她哪里知道耿易男為了找她,花了多少心力。他摸索著找到了她已往寫信回去的地址,可是那地方早已拆遷,不留一絲的新聞……耿易男只好茫然地等著,多少次揪心地想:也許某一天,比如她結婚前夕,會給自己打個電話通報一下,所以他不敢換號碼。其實,林洋走后,他就懊悔了,發瘋一樣地想她。他辭了北京的那個美差,追隨南下,先在福州一家公司里打工,一時找不到她,就只好守株待兔。半年已往了,他焦慮,但是相信自己愛的人會有心靈感應,一向使用北京登記的手機號,為的是等到她的電話。 他的手機是長途漫游,他的愛情也是流云般漫游。終于等到了朝思暮想的電話,他們放下電話,向約好的福建省政府狂奔而去。因為他們都畏懼等會兒找不到對方又失去聯絡,所以要約在一個萬無一失的地方,而省政府是個很放心很大的地方,的士司機是不會帶錯路的。車在輪上跑,而他們的心是帶著翅膀飛。 在省政府警戒森嚴的門口,他們像失散多年的朋友緊緊地擁抱在一路。持槍的警衛,擁抱的情侶,這樣的畫面,神圣而溫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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