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的老師“大圣”大圣授課,總是提前5分鐘進入教室,然后搬一把椅子放在講臺上,翹腿坐下,一邊品茗一邊看當天的課本。鈴聲一響,他便馬上站起身來開始授課。大圣的課,是不能遲到的。偶有遲到者,每每遭到大圣的訓斥,弄得挺沒面子。大家知道大圣的處事為人,縱然被訓斥都沒有怨言。至于怕丟臉面的,干脆就不進教室,到花園游蕩,等下一節課再去教室。大圣上課從不點名,他相信自己授課的吸引力,但這卻給我們留下可鉆的空子,于是逢著下午的課,教室里就會留下許多空位。面對此情此景,大圣就大發感嘆:“大好時光不知道珍惜,可憐啊。”
大圣人格之高,令我輩凡夫俗子瞠乎厥后。他的父親(father)去世,送禮者甚眾,但他卻沒有收一分錢的禮金。大圣說:“我父親辛辛苦苦把我養大,我怎能忍心用他老人家的尸骨去發財?我孫某人豈能做那種忘恩負義的貪財小人。”我們覺得他的看法太過偏激,近乎迂腐,但過后一想,大圣身居鋼筋水泥的高樓,面對日漸浮躁物化的人心,他沒有選擇逃避,而是依舊保持著高潔的品行風尚,直面我們生活中存在的痼疾,這不僅需要真知,更需要勇氣。
大圣講授的課程,有被補考者,如提禮品以求高抬貴手,一定會被他拒之門外。大圣在班上強調:“我豈能出賣自己的靈魂,在我面前知識是用金錢買不到的,依然腳踏實地做學問吧,少打歪門念頭。”畢業的時候,學校按老例搞了一次畢業聚餐,學校所有的領導和教職工都到了,惟獨不見大圣。班上派我去請,大圣依然不來。大圣說:“我孫某人從不占別人一點小便宜,公家的,更不占,哪怕是白吃一頓。”聽著大圣的話,我的鼻子酸酸的。
現在離開武漢理工大學已經多年,許多教授的面影逐漸被無情的歲月淘洗得模糊,惟有大圣,在影象的底片上,依舊清楚如初。他那飽經風霜依舊卓爾不群的風骨,他那嚴謹的治學態度,他那顆清清白白一乾二凈的心,時常鞭策我坦坦蕩蕩地做人,讓我在世事的困擾下保持了最低限度的自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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