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火車頭的經歷 | |||||
作者:佚名 睡前故事來源:本站原創(chuàng) 點擊數(shù): 更新時間:2025/3/30 ![]()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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火車頭的經歷我出身英國的呆板廠,到中國來給中國人服務。我肚子大,工人不斷地鏟起又黑又亮的煤塊給我吃,我就吃,吃,吃,永遠也吃不夠。煤塊在肚子里逐步消化,就有一股力量散布到我的全身,我只想往前跑,往前跑,一氣跑上幾千幾萬里才覺得暢快。我有八個大輪子,這就是我的腳,又強健,又迅速,什么植物的腳都比不上。我的大輪子只要轉這么幾轉,就是世界上最快的馬也要落在背后。我有一只大眼睛,到晚上,哪怕星星月亮都沒有,也能夠看得清前邊的道路。我的嗓子尤其好,只要嗚——嗚——喊幾聲,道旁邊的大樹就震動得直搖晃,連頭上的云都會象水波一樣蕩漾起來。 我的名字叫組織車。但是不知道為什么,人都不喜歡叫我這個名字,也許是嫌太文雅太不親熱吧。他們愿意象叫他們的小弟弟小妹妹那樣,叫我的小名火車頭。 我到中國來了幾年,一向在京滬路上往返跑:從南京到上海,又從上海到南京。這條路上的一切景物,我閉著眼睛都說得出來。寶蓋山的山洞,幾個城市的各式各樣的塔,產大螃蟹(crab)聞名的陽澄湖,矗起許多煙囪的無錫,那些自然不用說了。甚至什么地方有一叢竹子,竹子背后的草屋里住著怎樣的一對種田的老夫妻,什么地方有一座小石橋,石橋旁邊有哪幾條漁船常來撒網(wǎng)打魚,我也能報告得一點兒沒有錯兒。我走得太熟了,你想,每日要往返一趟呢。 我很喜歡給人服務。我有的是力量,跑得快,要是把力量藏起來不用,死氣沉沉地站在一個地方不動,豈不要悶得慌?況且我給服務的那些人又都很可愛呢。他們有上學去的學生,帶了糧食菜蔬去銷售的農人,另有提著一籃子禮物去看望閨女(daughter)的妻子婆,捧著一本《旅行指南》去尋訪名勝的游歷家。他們各有正當?shù)氖聝海紵崃业亟哟遥医o他們幫點兒忙正是應該。 但是我也有不高興的時候。不知道什么人發(fā)了一道命令,說要我把他獨自帶著跑一趟。這時候,學生、農人、妻子婆、游歷家都不來了,我只能給他一個人服務。給一個人服務,這不是奴隸的生活嗎?那個人來了,有好些人保護著他,都穿著軍服,腰上圍著子彈帶,手里提著手槍。他們這些人自己也并不想到什么地方去,也只是給一個人服務。他們過的正是奴隸生活。這且不去管他。之后打聽這“一個人”匆匆忙忙趕這一趟是去干什么,那真要把人氣死,原來他是去訪問一個才辨別了三天的朋友,嘻嘻哈哈談了一陣閑天,順便洗了一個舒服的澡,然后去找一個漂亮的女子,一同上跳舞場去!我為什么要做這樣的人的奴隸呢?以后再碰到這樣的差遣,我一定回他個不伺候。可恨我的組織握在別人手里,組織一開,我雖然不愿意跑,也沒法子。“毀了自己,也毀了那可惡的人吧!”我這樣想,再也沒心思看一路的景物。同時我的喊聲也滿含著憤怒,象植物園里獅子(lion)的吼叫一樣。 昨天早上,我在車站上站著,肚子里裝了許多煤塊,一股力量直散布到八個大輪子,預備開始跑。突然之間一大群學生擁到車站上來了,人數(shù)大約有兩三千。他們有男的,有女的,都穿著制服。年紀也不一律,大的象是已經三十左右,小的只有十三四歲。他們的神氣有點兒象——象什么呢?我想到來了,象那年“一二八”戰(zhàn)爭時候那些士兵的派頭:又勇敢,又沉著,就是一座山在前面崩了,也不會眨一眨眼睛。聽他們說話,知道是為國家的急難,要我?guī)麄內ハ蛞恍┤岁愂鲆庖姟?/P> 這是理當效勞的呀,我想,為國家的急難,陳述辨別的意見,這比上學、銷售農產品更加正當,更抓緊要,我怎么能不給他們幫點兒忙呢?“來吧,我?guī)銈內ィ乙绕匠E艿酶欤屇銈冊缫稽c兒到達目的地!”我這樣想,不由得嗚——嗚——地喊了幾聲。 這群學生大概領會了我的意思,高高興興地跳上掛在我背后的那些客車。客車馬上塞滿了,后上去的就只得擠在門口,一只腳踩著踏板,一只手拉住欄桿,象什么東西一樣掛在那里。他們說:“我們并不是去旅行,辛苦一點兒沒干系,只要把我們送到就成為。” 但是大隊的警察伴伴隨著趕到了。他們聚集在各輛客車的旁邊,招呼普通的乘客趕快下車,說這趟車不開了。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。我正預備著一股新鮮的力量,想給這列車的乘客服務,怎么說這趟車不開了呢!我看那些乘客提著箱子,挾著包裹,非常懊喪的樣子,從客車上走下來,我心里真象欠了他們債那樣地抱歉。“我每日都情情愿愿給你們服務的,可是明天對不起你們了!” 普通乘客走完以后,警察又叫那批學生下車,依然說這趟車不開了。我想,學生因為有非常正當非常緊要的事兒,才來坐這趟車的,他們未必肯象普通乘客那樣,就帶著懊喪的心情回去吧? 果然,學生喊出來了:“我們不下車!不到目的地,我們決不下車!”聲音象潮水一般涌起來。 嗚——我接應他們一聲,意思是“我有充足的力量,我愿意把你們送到目的地!” 事兒弄僵了。警察雖說是大隊,可是沒法把兩三千學生拉下車來,只好包圍著車站,仿佛就要有戰(zhàn)事發(fā)生似的。這是車站上不常有的景象:一批乘客趕回去了,另一批乘客在車上等,可是車不開。警察如臨大敵,個個露著鐵青的臉色,象木樁一樣栽在那里。我來了這幾年,依然頭一回看見這景象呢。鐵柵欄外邊擠滿了人,叫印度巡捕趕散了,可是不大一會兒,人又擠滿了,都目不轉睛地往里看。 之后陸陸續(xù)續(xù)來了好些人,洋服的,藍袍青褂的,斑白胡子的老頭子,戴著金絲眼鏡臉上好象擦了半瓶雪花膏的青年。他們都露出一副尷尬的臉色,跑到客車里去跟學生談話。我不知道他們談的是什么,揣想到來,大概跟警察的話一樣,無非“車是不開了,你們回去吧”這一套。不然,他們?yōu)槭裁绰冻鲆桓睂擂蔚哪樕兀?/P> 學生的回答我卻句句聽得清楚,“我們不下車!不到目的地,我們決不下車!”聲音照舊象潮水一般涌起來。 嗚——每次聽到他們喊,我就接應他們一聲,意思是“我同情你們,我愿意給你們服務,把你們送到目的地!” 時間已往許多了,要是叫我跑,已經在一千里以外了,但是僵局還沒打開。尷尬臉色的人依然陸陸續(xù)續(xù)地來,上了車,跟學生談一會兒,下來,臉色顯得更尷尬了。風在空中奔馳,呼號,象要跟我比比氣勢的樣子。我哪里怕什么風!只要組織一開,讓我出發(fā),一會兒風就得認輸。那群學生也不怕什么風,他們靠著車窗遠望,眼睛里象噴出火星。也有些人下了車,在車輛旁邊走動,個個雄赳赳的,好象前線上的戰(zhàn)士。那樣學生都很堅固,餓了,就啃自己帶來的干糧,渴了,就拿童子軍用的那種鍋煮起水來。車一輩子不開,他們就等一輩子:我看出他們個個有這么一顆堅固的心。外邊圍著的警察站得太久了,鐵青的臉變成蒼白,有幾個打著呵欠,有幾個嘰咕著什么,大概好久沒有煙卷抽,腿有點兒酸麻了。 我看著這情形真有點兒生氣。力量是我的,我愿意帶著他們去,一點兒也用不著你們,為什么硬要阻止他們去呢!而且我是勞動慣了的,跑兩趟,出幾身汗,那才全身暢快。象這樣站在一個地方不動,連續(xù)到十幾點鐘,不是成為一條懶蟲了嗎?我不愿意這樣,我悶得要命。 我不管旁的,我要出發(fā)了!嗚——,只要我的輪子一轉,千軍萬馬也擋不住,更不用說那些尷尬臉色的人和無精打采的警察了。我要出發(fā)了!嗚——,嗚——。可是輪子沒有轉。我才感到我的身上有個頂大的缺陷:組織是握在別人手里!要是我能夠自立,要走就走,要不走就不走,那就早把這群學生送到目的地了,那一回也決不會帶著“一個人”去洗澡,去找漂亮女子了。誰來把我的組織轉動一下吧!誰來把我的組織轉動一下吧!嗚——,嗚——。 我的喊聲似乎讓組織手聽清楚了,他突然之間走過來,用他那諳練的手勢把我的組織轉動了一下。啊,這才好啦,我能夠向前跑了,我能夠給學生幫忙了!嗚——,我一口氣直沖出去,象飛一樣地跑起來。 “我們到底成功了!”學生的喊聲象潮水一樣涌起來。 狂風還在呼號,可是叫學生的喊聲給沉沒了。 這時候,雪花飄飄揚揚地飛下來,象拆散了無數(shù)野鴨絨的枕頭。我是向來不怕冷的,我有個火熱的身體,就是冰塊掉在上邊,也要馬上化成水,況且野鴨絨似的雪花呢。學生也不怕冷,他們從車窗伸出手去,在陰晦的空中抓住些野鴨絨似的雪花,就一齊唱起《雪中行軍》的歌來。 鐵軌從我的輪子底下滑過,野外、河流、村落、樹木在陰晦中旋轉。風卷著雪花象揚起滿空的灰塵。我迅速地跑,跑,用了我的壯大的力量,帶著這群鼓動慷慨的學生,另有他們的熱烈的無畏的心,前進,前進…… 突然之間之間之間間,組織手把我的組織住另一邊轉動了一下,溜了。我象是被什么力量拉住,往后縮,縮,逐步就站住了。為什么呢?嗤——,我懊喪地嘆了一口氣。我往前看,看見一條開闊的河流橫在前邊。河水流著,象是唱著沉悶的歌。哦,原來到這里了,我想。春天秋天的好日子,我常常帶著一批旅客來到這里,他們就在河面上劃小船比賽,唱歌作樂。但是,現(xiàn)在這群學生并不是這樣的旅客,他們個個想著國家的急難,絕對沒有作樂的閑心情,為什么要停在這里呢? 學生都詫異起來。“怎么停了?開呀!開呀!要一向開到我們的目的地!”聲音象潮水一樣涌起來,似乎都會在埋怨我。 “親愛的學生,我是巴不得馬上把你們送到目的地,可是組織叫人給關住了。你們趕快把組織手找來,叫他再轉動一下。我一定盡我的力量跑,比先前還要快。”我這樣想,嗤——,又懊喪地嘆了一口氣。 十幾個學生跑到我的身邊,考查為什么突然之間停了。他們發(fā)現(xiàn)我的身邊沒有組織手,才曉暢了,馬上就回去報告給大家。 “把組織手找出來!把組織手找出來!在這蕭疏的野外,他逃不到哪里去!”許多學生這樣說,同時就在我背后的各輛車里開始找。椅子底下,廁所里,行李間里,車僮收藏販賣品的箱子里,他們都找到了,沒找著。持續(xù)找,最終把他找出來了,原來躲在廚房間的一個小柜子里,縮做一團,用一塊板子蒙著頭。學生把他擁到我的身邊,吩咐他馬上開車。 這時候,我那老朋友的臉色窘極了,眉梢皺著,半閉著眼,活象剛被人抓住的小偷。我從來沒見他這樣過。他平日老是嘻嘻哈哈的,一邊開車,一邊唱些山歌,現(xiàn)在卻象另一個人了。更可怪的是他站在我火熱的身體旁邊,依然瑟瑟地抖著,象冰雪天在馬路上追著人跑的叫化子一模一樣。 “對不起,先生們,我再不能開車了!”大約過了一分鐘景色,他才低低地這樣回答。 “為什么不能開?” “我奉有上頭的命令。” “那你先前為什么開呢?” “也奉的上頭的命令。上頭的命令叫我開到這里為止,我就只能開到這里。” “好,原來是這樣!可是,現(xiàn)在,不管命令不命令,你給我們開就是了!”學生推的推,拉的拉,有的還把他的手拉過來放在我的組織閉。他一個人哪里扭得過許多人,兩只手只好哆里哆嗦地接著我的組織,好象碰著一條毒蛇(snake)似的。 我想:“好啦。老朋友,趕快把我的組織轉動一下吧!只要一轉動,我就能夠拼命前進,這群學生就要感激你不盡了。” 但是我那老朋友的兩只手仿佛僵了,放在我的組織閉,就是不能動。大家看著他,突然之間兩行眼淚從他的眼眶里流下來。他凄慘他說:“我要是再往前開,非被槍斃不可。先生們,我還得養(yǎng)我的家呢!” 啊!太毒辣了!太殘酷了! 突然之間有幾個高個子的學生慷慨他說:“放他走吧!連累他被槍斃,連累他一家人不能活命,這樣的事咱們不能干!我們這幾個人學的是機器科,演習過開動組織,讓我們試試。” “好極了!我們到底又成功了!”高興的喊聲象潮水一樣涌起來。 幾個高個子的學生開始轉動我的組織。這時候,我那老朋友象老鼠(mouse)一樣,一轉身,就不知道到什么地方去了。 鐵軌從我的輪子底下滑過,野外、河流、村落、樹林(wood)在陰晦中旋轉。風卷著雪花象揚起滿空的灰塵。我迅速地跑,跑,用了我的壯大的力量,帶著這群鼓動慷慨的學生,另有他們的熱烈的無畏的心,前進,前進…… 啊,不好啦!我望見前邊的鐵軌給拆去一大段,再過半分鐘跑到那里,不堪設想的禍事就要發(fā)生了。我沒有什么要緊,犧牲了就犧牲了吧,可是這群學生怎么辦呢!他們的身體會變成泥土,氣概呢,自然也就伴伴隨著沒有了!我怎么能忍心看這樣的慘劇!嗚——嗚——我怕極了,連聲叫喊,可是我自己怎么也停不住。 我正急得要命,一個又高又壯的學生“啊!”地喊了一聲,就用極壯大的力量很迅速地把我的組織轉已往,我才得很快地收住腳,等到站穩(wěn),離拆去鐵軌的地方只有幾尺景色了。我雖然放了心,還不免連連地喘氣。 許多學生知道險些出了險,都下車去看。風雪象尖刀一樣刺他們,寬大的陰郁密密地圍住他們,他們一點兒也不放在心上。他們靠著我的眼睛射出去的光,看得清拆下去的鐵軌并沒有放在路線旁邊。藏到哪里去了呢? “把鐵軌找出來,象剛才找那組織手一樣!”不知道是誰這樣喊了一聲,許多學生就散開,到路線的兩邊,象派出去偵察的士兵似的,一會兒彎下身子,一會兒往前快跑,一雙雙發(fā)亮的眼睛滴溜溜地亂轉。但是白費力,找了半點鐘景色依然沒找著。 “在這兒哪!”一聲興奮的喊叫從一條小河旁邊傳過來。緊接著,許多學生一齊跑到那里去。河面結了冰,幾條烏黑的橫頭象“工”字的東西從底下伸出來,這不是鐵軌嗎? “只要有,咱們就有辦法!” “學鐵道科的同學們,來呀!來實習,鋪鐵軌。” “咱們先把鐵軌拉出來!” “好,把鐵軌拉出來!”大家轟地接應一聲。 河面的冰打碎了,大部分沉到水底的幾條鐵軌陸陸續(xù)續(xù)拉上來。泥漿的冷氣穿透鞋襪,直刺到皮膚里的骨頭,可是那些學生仿佛沒這回事似的。 是誰障礙了我們的退路,障礙重重! 大家莫嘆行路難,嘆息無用!無用! 我們,我們要,要引發(fā)地下埋藏的炸藥,對準了它轟! 轟!轟!轟! 看嶺塌山崩,天翻地動! 炸倒了山峰,大路好開工! 挺起了心胸,團結不要松! 我們,我們是開路的先鋒! 轟!轟!轟! 哈哈哈哈!轟! 學生把鐵軌從小河旁邊抬到路線上,一路唱著《開路先鋒》的歌。陣陣的雪花削他們的臉,象鋼鐵的刀片,陣陣的冷風刺他們的身體,象千條萬條箭,可是他們仿佛沒這回事似的。 鐵軌鋪到枕木上以后,才發(fā)現(xiàn)道釘都沒有了。鐵道科的學生喘吁吁他說:“這得找道釘!” “道釘大概也在小河里,咱們下河去摸!” 學生一個跟著一個跳下去,彎下身子,在河底上摸索。過了很大工夫,一個人報告說:“摸著一個!”又過了很大工夫,另一個人報告說:“我也摸著一個!”每聽到一回報告,大家就報答他一聲興奮的歡呼。 我向來是心腸硬的,不懂得什么叫流淚,可是這群“雪夜的漁夫”太叫我感動了,我的眼不由得充滿淚水,看東西覺得朦朦朧朧的。 道釘找齊了,鐵道科的學生鋪完鐵軌,我又帶著所有的學生往前跑。這回幾個執(zhí)掌組織的學生不放我跑得太快,他們靠著我的眼睛射出去的光,老是往前邊遠望,防備再有什么危險發(fā)生。他們的細密真值得稱贊,走不到半點鐘,果然發(fā)現(xiàn)又有一段路給拆去了鐵軌。 我停住,學生又下車去找鐵軌,沒有。他們商量一會兒,決定拆后邊的鐵軌去修前邊的路。 一群一時路工馬上工作起來。有的拆,有的抬,有的鋪,有的釘,鋼鐵敲擊的聲音和“杭育杭育”的召喚分解一片。一會兒又唱起《開路先鋒》的歌來: 炸倒了山峰,大路好開工! 挺起了心胸,團結不要松! 我們,我們是開路的先鋒! 轟!轟!轟! 哈哈哈哈!轟! 天逐步亮了。雪也停了。在淡青色的晨光里,在耀眼的銀世界上,這批一時路工呵欠也不打一個,興奮地堅強地工作著。我看著他們,不禁想對他們說: “你們能夠修路,一切障礙就等于一張枯葉。你們的目的地,我擔保能夠到達,哪怕在天邊海角。你們的目的地大概不止一處吧?隨便哪一處,我都愿意給你們服務,把你們送去。你們的路修到哪里,我就帶著你們往哪里飛奔:”一群一時路工好象已經聽見我的話,用他們的歌聲給我回答: 我們,我們是開路的先鋒! 轟!轟!轟! 哈哈哈哈!轟! 葉圣陶一九三六年作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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