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穿過我的黑發你的手 | |||||
作者:佚名 成語故事來源:本站原創 點擊數: 更新時間:2025/7/5 ![]()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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街兩邊,是那種人得水墨畫的房,青磚黛瓦,木板門。早上一扇門一扇門移開來,晚上一扇門一扇門插上去。這是古鎮,有六七百年的歷史呢。里面的居民,骨子里,都透著古。他們開片小店,做著小生意。門前一把舊藤椅,常有老婦人或是老先生在上面躺著,夏納涼,冬取陽。他們看街景,一年四季地看。街景有什么可看的呢?無非是看路過的人。東家的故事,西家的故事,他們知道得許多。日子悠閑。 那個初冬,我披著一身陽光的細絨毛,懷里抱著幾冊課本,走在青石板上。16歲。我在鎮上中學念高中。我穿棉布的衣,棉布的鞋,頭發扎成一束馬尾巴。我看見陌生人會臉紅。喜歡坐在教室窗前發呆。喜歡看窗外樹上的鳥。我交了一些筆友,在遙遠的他方。我們常有書信往來,談一些所謂的人心理想。其實,那個時候,我哪里懂得什么人心理想,我的理想,亂七八糟。我甚至想過,不讀書了,去跟鎮上一瘸腿女人前面學裁縫。 做剃頭匠的父親(father)責罵我,沒出息!他掃起地上一圈一圈的黑發,把它們裝進角落里的麻袋里,說,以后考不上大學,你就只能干這個。他的生意,總是做得不成不談。常對我們說的是,養活你們輕易嗎? 我埋下頭來讀書。心里有莫名的憂傷。我給遠方的筆友寫信,給他們描繪古老的鎮。窗外總是開著一些紫薇花,永遠的一樹粉紅,或一樹淺白。我說我期盼著到遠方去。筆友復書,對我所在的古鎮,充滿向往。這讓我感到沒勁,有不被理解的悵惘。 我在這樣的悵惘里,走過那條每日必走三個往返的街道。午后。小街靜靜的,只有陽光飛落的聲音,輕得像嘆息。我是在偶然間一抬頭,望見彭成飛的。那時,他正站在一家店門前,對著對街的房屋頂看。細長的眉毛,細長的個子,白色的風農。他的肩上。落滿了陽光的細絨毛。他的身邊,有兩個工人模樣的人,正在拆卸門板。他的目光,是突然之間之間之間收回的,突然之間之間之間落在我的身上,只淡淡掃了一眼。仿若蜻蜓(dragonfly)的翅,掠過水面,復又飛七半空去了。可我的心里,卻漣漪暗起。我的臉紅了,像被人偷窺了秘密似的,我匆匆越過他身邊,逃也似地走遠。 那天夜間。我做了一個夢,夢見郊外,開滿蒲公英。陽光淺淡,一朵一朵盛開在空中,像開好的蒲公英。彭成飛站在一片蒲公英的花從中,沖我笑,叫著我的小名:小蕊,小蕊。 我花苞苞一樣的心,在那個初冬,幽幽地,一點一點綻開。 這個外省來的膏年,仿佛從天而降 小鎮終日無新聞。所以。一點的小事,都可能成為新聞。 況且是關于彭成飛的呢?這個外省來的青年,仿佛從天而降。他整口一襲白衣的打扮;他細長的眉毛;他像糯米一樣的口音;他大刀闊斧改裝了他姑姑的老房子,把它裝修得像個水晶球……這所有,無不成為小鎮人茶余飯后的談資。 我的父親,陰沉著一張臉。坐在理發店里。自從彭成飛到來后,他理發店的生意,越發地凋落下來。來理發的。只剩下一些老主顧,年輕一代的,都被彭成飛吸引去了。彭成飛在小鎮上開了首家發廊,彩色的字打出的廣告語,牽人靈魂——鮮艷,從頭開始。 小鎮上的女孩兒。開始蝶戀花似的,往彭成飛那兒飛,她們巴不得一天一個發型。她們興奮地討論著彭成飛的種種,藝校畢業的呢,聲音多綿軟啊,眼睛多悅目啊,手指撫在發上,多溫柔啊……更讓她們興奮的是,他還不曾談對象。有女孩兒開始為他失眠。 我每日。都從彭成飛的發廊門口過。我用七步走已往,再用七步走過來,七步的距離,我走過他門前。 彭成飛在忙碌,他微側著臉。細長的眉毛。飛著,臉上在笑。他給顧客做頭發。十指修長。潔凈得很悅目。他的姑姑一一個上了年紀的老婦人,偶爾在店里坐。他就一邊幫客人做頭發。一邊跟她說話。他的聲音,聽上去,真軟,軟得讓人想伸手握住。 有時。店里面會傳出音樂聲。流水一樣地流出來。一段時期,他喜歡放薩克斯的《回家》,千轉萬迥。我聽得每個音符都會哼了,彭成飛對我。卻依然陌生著。他不知道。他的門前,每日里走著一個女孩兒。那個女孩兒花苞苞一樣的心,虔誠地朝向他,一點一點,幽幽綻放。 我從沒踏進彭成飛的發廊一步。16歲的這個初冬,我開始學會偽裝,每次路過他門口。我都裝作若無其事地走著自己的路。一步,一步,一向走完。我腦后的馬尾巴,一蹦一跳。 我要穿著小紅靴,從白雪地里,走向他 同桌阿水,撥弄著一頭細碎的黃發,問我她理什么樣的發型才悅目時,時節已到深冬了。 我陪著阿水去理發。我知道阿水,其實是想去看彭成飛。 彭成飛看一看阿水,看一看我,問,你們兩個都理發嗎? 阿水拼命搖頭,復又搖頭。她鎮靜得全暈了頭了。眼睛只顧盯著彭成飛看,一句話也說不出。 我臉紅紅地說,我不理發。她理。 彭成飛細細的眉毛向上飛起來,他笑了。他問,你們依然學生吧?又對著我看,說,你的頭發發質很好,如果理個碎發,會很悅目的。 阿水扯我的衣襟,那么,小蕊,你也理吧? 我回。不。彭成飛就又笑了,他讓阿水坐到理發椅上,他修長的指,輕輕撫過她的發。阿水仰了頭問。我理什么發型悅目呢?彭成飛說,你放心,我會讓你寫意的。阿水聽了,就很靈巧地笑。 彭成飛一邊幫阿水理發,一邊跟阿水聊天。阿水竹筒倒豆子似的。巴不得把所有的都通知彭成飛。她說她16歲了,過了年就17歲了。她說她和我同桌,讀高一。她說她叫林阿水,我叫秦蕊。阿水說到我的名字時,彭成飛抬頭看了我一眼。沖我笑了一下,說,很好聽的名字啊。又聊到功課念得怎么樣。阿水不美意思地說。我們都念得一般般啦。彭成飛哦了聲,說。要好好念書呀。爭取考個好大學呀。 我轉過臉去,看墻上的畫。畫只一幅,白雪的大地上,一個穿紅靴的女子。披一頭濃密的黑發,黑發瀑布一樣地傾瀉。白與紅與黑。色彩對比強烈,美得驚心動魄。 阿水的發理好啦。可愛的童花頭。相貌平平的阿水,看上去,漂亮極了。彭成飛看著鏡子里的阿水,問阿水,寫意嗎?阿水迭聲答,寫意寫意。 回去的路上。阿水興奮得呱呱呱,每句話里,蹦出的都是彭成飛。我聽得心不在焉。我想的是,我要留長發,我要攢錢買一雙小紅靴。我要穿著小紅靴,從白雪地里,走向他。 穿過我的黑發你的手 一年的時間。我的發,已長至腰部。黑而亮。瀑布般的。 父親看不慣我的長頭發。他的剃刀,頻頻要落入我的發上,都被我拼死護住。 我把長發。細心地辮成兩條小辮子。我只想,為一個人抖落。我還穿棉布的衣。棉布的鞋,走在窄窄的街道上,走過彭成飛的發廊前。一步,一步,走已往七步,走過來,依然七步。七步的距離里。我裝作若無其事,心卻渴 盼得憔悴,我多想他能朝外望一眼,望見走過他門前的那個女孩兒,花苞苞一樣的心,虔誠地朝著他,幽幽地。一點一點綻放。然他一次都沒有看過我,哪怕蜻蜓點水式的都沒有。 這期間。我又陪阿水去過兩次彭成飛的發廊。彭成飛每次都陌生地看著我們,笑問,你們兩個都理發嗎? 阿水叫,我是阿水啊,上次到你這兒來理過發的。 彭成飛就低了頭想,嘴里迷惑。阿水? 阿水又拖過我去。這是秦蕊啊。上次也是我們兩個一路來的。 彭成飛哦一聲,掃我一眼,笑,你這名字很好聽。 我臉紅了,掉頭去看墻上畫。那幅畫還在,穿小紅靴的女人,站在雪地里,一頭的黑發如瀑。 理完收回來,阿水顯示得很傷心,阿水說,人家一點也記不住咱們。 那個冬天奇冷。卻不下雪。 暑假很快到來。雪終于在小鎮上空飄得像模像樣了,只一盞茶的工夫,外面的世界,已一片銀白。我拿出新買的小紅靴,穿上。正在爐上煮蘿卜湯的母親,抬頭看我一眼。說,不是要留著過年穿的嗎?我撒謊,張老師約我去她家呢。我說的張老師,母親知道,就住在小鎮上。母親沒再說什么,我很順利地出了門。 我出門的第一件事,就是解散了我的兩條小辮子,我的黑發,如瀑地披下來。我走在雪地里,腳上的小紅靴,像兩朵開放的花。有路人說,這姑娘的紅靴子,多漂亮啊。我笑,心里說,這可是我積攢了一年多的零費錢買的呢。 我一步一步,走向彭成飛。像雪地里的一只紅狐。 我遠遠看到的卻是,彭成飛和一個眉眼盈盈的女孩兒子,正在發廊門前堆雪人。 我依然,走了已往,徑直走到彭成飛跟前,我說,我要理發。 彭成飛訝異地看著我。說。好。他轉身看護那個女孩兒,新雅,等我一下。我一會就好的。女孩兒子搖頭。沖我笑,說,這么長的頭發,怎么舍得剪掉? 彭成飛這才注意地看了看我,猶豫地站住問,這么長的頭發,你舍得剪掉嗎? 我坐到理發椅上,我說,給我理個碎發吧。彭成飛說,好。他修長的指,終于落入我的發上面,指尖微涼,穿過我黑黑的發。 我的發,一綹一綹,委身地上。我聽見彭成飛在笑問。你叫什么名字? 我答,秦蕊。 屬于我的如花年華,才剛剛開始 新年過后,我18歲了,我開始用功讀書。父親喜得不住嘮叨,小蕊,你如果考上大學,家里就是砸鍋賣鐵,也讓你去念。父親的理發生意,越發的蕭條了。他迫不得已做點其它生意,擺小攤兒,賣臭豆腐。 彭成飛依然是小鎮的一道景色,他戀愛了,他快結婚了。他的姑姑無兒無女,祖上的產業。悉數給了他。 我每日還從彭成飛門前過,七步走過來,七步走已往。我的心,疼著。卻堅固著。我要做優秀的女孩兒。優秀得讓彭成飛某一天會懊悔。懊悔他當初錯失了我。 我如愿地考上了大學。 這個時候,彭成飛卻宣布結婚。發廊門口,掛上了大紅的燈籠,貼著大紅的喜字。 小鎮上的紫薇樹,又開一樹一樹的花。開得密密匝匝。數不清的疼痛的心事。我整天歪在家里的舊沙發上看書,父親都看不下去了,父親說,小蕊,你咋不出去找同學玩玩?我答。我喜歡呆家里。 我離開小鎮,是在九月的一個早晨,彭成飛發廊的門,還未開。我輕輕走過他門前,我的身后,是幫我拖著行李的父親。父親說。小蕊,在外要好好照顧自己呀,陌生人跟你說話,你不要搭腔。 我轉頭。擁抱了父親。 小鎮逐步地,落在我的身后。彭成飛逐步地,離我遠了。 大學里,我快忘了彭成飛時,突然之間之間之間于一群男生中,聽到一口糯米腔,我的心,很疼地跳了一下,我想到說一口糯米腔的彭成飛。宿舍的燈下,我給他寫了生平第一封也是最終一封信。我說,彭成飛,我曾虔誠地喜歡過你。你的手,曾穿過我長長的黑發。 我沒有署名,都沒有落地址。那是我青澀年代的一個秘密,它到達了它該到達的地方。我突然之間之間之間輕松起來,我笑著答應了一個男孩的約會。屬于我的如花年華,才剛剛開始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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